倩女幽魂同人小说:予你一生终相忘(完)

纵使画出绝世丹青,哪又如何?你画不活他,他永远不会再与你言笑晏晏…

倩女幽魂同人小说:予你一生终相忘(完)

  (一)画魔

  一青袍男子跳下骆驼弹了弹身上的风沙,一路骑着骆驼穿过敦煌,生平第一次见这样的大漠黄沙,颠簸了许久才走走停停到了这藏经洞。

  “终于到了,一直听说这藏经洞里存放着许多前人留下的珍贵画卷,我坐了十多天骆驼,人都要成黄沙色,可别叫我失望。”男子甩了甩袖子,一些细沙从袖子里滑落,男子没有细细收拾,走到藏经洞前,有些奇怪,为何藏经洞前如此安静。但是想着自己本就是为了里面的珍贵画卷而来,也没有去在意这些细节。

  “这洞近来不太平,你好自为之,三日后午时会有人牵着骆驼在这里等一刻,若你有命在就来……”马夫想起近些年来关于藏经洞的传言,曾经自己带来藏经洞前的那些画师后来也没再见到,他们都为了生计昧着良心将人送来这里,不想多停留,骑着骆驼抓紧离开。

  男子没听清马夫后面说什么,转过身只看到那马夫骑着骆驼绝尘而去。只听到三日之后午时马夫会来,男子心里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在意,自己从老家到这里足足走了两月有余,自小痴恋作画,如今也是一个在当地小有名气的画师,有三日足够他观摩这藏经洞了,就算三日不够,他乾坤袋里的粮食也足够他在里面住上一阵子。

  抬头看了看藏经洞口,男子提步踏进了进去,走了一段有些暗的甬道,面前出现了一扇敞开的大门。男子看到里面依旧有昏黄的灯光洒落出来,心里定下一些,有光必然有人。男子按耐不住心里的急切一步步走进了大门。

  “真令人惊叹,不枉我走一遭…”男子看着洞内陈列的各种画卷一级绘在墙上的壁画,惊叹得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一路细细的看进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心里已经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占据,完全没有发现这地方除了他没有另外的人。

  男子不知走了多久,来时的路他已经看不清,只是细细观摩墙上的画卷和壁画,随着脚下的路,进了另一道门,抬头就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紫衣少女背对自己站在洞中。

  “小妹妹,你也是来看画的么?”男子开口询问,才发现这姑娘似乎是他在这藏经洞里遇到的第一个人。

  “是呀,可是迷路了走不出去。”属于少女青雉的声音传来。

   男子见这少女身材窈窕,靠近了一些,想详细询问。

   “啊!…”男子只感到自己全身剧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然后失去了意识。

   “哼…”紫衣少女冷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阵微光,周身魔气翻涌本身身着普通的少女此刻稚嫩的身体上却穿着妖艳的红色衣袍,抬手将男子的身体引起悬在空中,竟是在吸取男子的精魄。男子的身体迅速萎靡直至消散,只见角落的箱子里又多了一卷画轴。

  若有人打开箱子里的画卷,会看到一幅幅画像,画像上画的都是不同的人,而这些人的身份都是画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只要来到藏经洞的画师没有几个能活着离开,都被画魔吸食了精气丢了性命做了这箱子里的画卷。

  少女手指轻轻抹了抹嘴角,脸上有餍足之色,缓步走到洞内的案前坐下,提笔匀了墨接着在没画完的画卷上点上一朵梅花。似是真的爱极了作画又或是在这里除了作画没有别的事情可以打发时间,在下一个人来之前,她能做的只有不断的画。

  她本就是这洞内一幅幅画里的灵气聚集而成,在这洞里一日复一日逐渐凝实,而吸食人的精魄让她入了魔,可她不知道自己是错的。从这里逃出去的人都唤她画魔,回想起最初之时这藏经洞里的人来人往,她还是个小小的画灵之时,偶然藏在画中,而她藏身的画卷总是格外精致有灵气,惹人靠近。第一次吸食人的精魄,是一个年迈的老者,因为被她所附的画卷吸引十分靠近,她闻到了人身上诱人的气味,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从画中钻出,一把抓住老者狠狠将老者的精魄吸入鼻中,瞬间她感觉通体舒畅,从来不知道饿的她从那天开始,知道了什么叫饿。

  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她渐渐感觉到,她吸食的精气越多她能控制的力量越大,所以藏经洞里的这些画师都成了她的的目标。

  等到这些痴迷赏画的画师发现自己一同前来的友人无故失踪之后藏经洞就闹起了有鬼怪的传言。直到某次画魔吸人精魄被前来寻找友人的画师在门外悄悄看到,吓的转身逃出了藏经洞才知道,自己的友人不是无故失踪,而是被从画中钻出的恶魔吸去了精魄死了。

  她知道自己被人看到,也不在躲避,看到人就抓住,将他们困起来,每天抓一个吸取精魄。在将他们杀掉之前,都会逼他们和自己说一说外面的故事,如果说的好的,就让他们死的痛快些。她的世界从开始就在这洞内,她什么都不懂,能感受的只是这些画师对这些画作的贪恋喜爱。她喜欢吃这样的贪恋喜爱,越是浓郁越是让她强大。可她对外面的世界也充满了好奇,所以总喜欢从这些画师口里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可她却没想过自己离开这个地方。

  画魔曾自己走到过藏经洞门口,外面灼热的阳光让她畏惧,她只是伸手接住天空上洒下来的阳光,那种陌生的灼热让她迅速收回了手,转身回到了藏经洞里,再也没有到过藏经洞的洞口。

  逐渐,来这里的人变得少了,她可以吃的人也变少了,听的故事也越来越少,只是吃了那么多人以后她对精魄的需求变得很小,甚至不去吸食她也能好好的活着。可她依旧看到人就会去抓来吸食精魄,这似乎是一种习惯,一种她不知道是错的习惯。

  画魔从那些画师的故事里逐渐明白了一些世人口里的对错,她也曾好奇的询问,她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是那些画师每个人说的话都不同,她懂得了,原来在世人口中还有谎话,而她听了那么多谎话,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她说她这样吸食人精魄在藏经洞外是需要被名门正派斩杀的,因为那些画师总以为只要说好听的让她开心,说不定自己还可以保住性命。

  可这错,是世人眼里错的,不是她眼里的错。又或者,她根本不懂何为对错。因为这些人口里的话总不同,她无法分辨到底那个是真,那个是假。


(二)祈华

  (二)祈华

  祈华从天工阁下来后一路游历,听闻藏经洞里奇珍画卷无数,特一路询问前来观摩。可一路上听到的除了藏经洞的奇妙之处,还有藏经洞内的鬼怪传闻。传说藏经洞内有个叫画魔的妖魔专吸取前去藏经洞的画师精魄,因此藏经洞变成了一个提起就令人生畏的地方。因此祈华更觉得自己该去藏经洞,不管是为了观摩珍宝画卷还是去看看这画魔。

  乘上前往藏经洞的骆驼,祈华进了漫天黄沙的敦煌。马夫一路上一边说着藏经洞的传闻,一边默默观察这个年轻的男子,男子一身白衣,袖口绣着云纹,样貌在这风沙漫天的敦煌里他见过最俊俏的男子,只是坐在车里就算十分安静也有让人觉得有一种贵气。更何况男子身边一直跟着一只纯白的小狐狸,这小狐狸似通人性,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十分好看,总爱赖着男子撒娇。

  小狐狸蜷在祈华怀里,这一路随着祈华走了许多地方,不同的地方祈华都会画下一副画放进乾坤袋里,小狐狸从出生开始就跟着祈华,它从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只知道从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祈华,也不像别的灵兽需要从小到大,它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这般模样,好几年了依旧没变过。

  “你说,这画魔会不会连我也吃了?”祈华浅笑,伸手轻轻挠了挠小狐狸的耳朵。小狐狸看着祈华眼里似乎在说,你堂堂天工阁的画尊随便一个妖魔鬼怪都能把你吃了?你答应,你手里的那卷神兵也不会答应呀。祈华似乎懂小狐狸眼里的意思,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些。

  “我可是个斯文人。”祈华垂下眼,细密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手指轻轻顺着小狐狸的毛,心里总觉得这一趟藏经洞必然会有些收获。

  马夫听着男子对着小狐狸说了两句话,心里更加确定这年轻男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一般人提起藏经洞的画魔都是退避三舍,可这男子却口气轻松。

  “这位公子,不知是从何处来?我们这些沙漠里土生土长的都很少敢来这藏经洞,你怎么一点都不怕?”马夫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从天工阁来。”祈华抬起眼看着马夫,温和的回答。

  “竟然是五大门派的天工阁?看来公子一定是学有所成,才能这样不惧怕妖魔鬼怪!”马夫一听祈华是来自天工阁敬仰之情便溢于言表。

  “只是学到了些皮毛。”身边的小狐狸湿漉漉的小鼻子碰了碰祈华的掌心,似乎在说祈华你怎么又骗人。

  “哈哈,我小时候也想去五大门派学本事,可惜没那个资质,只能做个粗人。”马夫似乎对于自己的骆驼上坐了五大门派的弟子感到十分开心。所以说话语气更加轻松了些。

  “平平淡淡也挺好。”至少不需要担心苍生,不用背负太多责任。祈华手指轻轻摩挲腰间的玉佩,心思飘远了些,马夫说话他没有再答。

  这条路虽然在沙漠里,但是走的商旅多了也没那么难走,不然想在这地方走还真是会很辛苦,好在藏经洞的位置并不是在敦煌深处,只是沿着沙漠的边线要走许久,所以他们才骑着骆驼沿着沙漠边缘往哪里去。

  这一路走了十多天,终于看到了藏经洞。

  “马上就到藏经洞了,公子准备在这里呆几天?我回去让过路的商队骆驼来接你。”马夫好心询问,一般每三天都会有商队路过藏经洞,如果有人来了藏经洞都会三天一次过来接,就算不是当时送人来的马夫也会把人带回去。

  “这个你拿着,如果我要回去这个会响,你再来接我便可。”祈华将一个墨色铃铛递给马夫。将小狐狸抱在怀里,随后跳下了骆驼。

  马夫拿着铃铛想这铃铛不是都会响嘛,可接过来才发现这铃铛和普通铃铛不同,是个哑铃铛,心里明白了,这应该是一种联络的灵器。

  “好,那公子你小心了。我先去和商队汇合了。”马夫将铃铛放进怀里揣好,对着祈华微微行了个礼骑着骆驼离开。

  祈华看着马夫骑着骆驼离开,抱着小狐狸朝着藏经洞走去。

  很安静,除了风声,藏经洞周围再没有其他的声音,祈华踏进藏经洞,感受到了浓郁气息。很强大的阵法,难怪藏经洞那么久依旧保存良好,洞里的画卷也没有被盗走损坏,原是前人步布了阵法,否则只怕藏经洞早就被搬空了。

  进了洞小狐狸从祈华怀里跳了下去,走在祈华身侧。祈华的目光一路看着墙上的画卷和壁画,或大或小,每一幅都让人移不开眼。似乎受了某种牵引,祈华的脚步随着之前那些进来的画师所走的路线走去。

  祈华进了那道门,看到洞里坐着一个少女。

  小狐狸看到少女感觉有些不安,往后退了些。祈华看了看小狐狸,停下自己的脚步。

  “小妹妹,你何以独自在此处?”祈华看着少女,心里莫名一动。

  “我爹娘皆是画师,带我来此处观摩笔画,但途中歹徒见财起意,他们拼命掩护我,我才得以逃来此处,我听消息说,他们似是遇害了…”少女说完微微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是少女的懵懂,似乎还没从父母遇害这件事情里走出来。

  “你喜欢画嘛?”祈华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说些别的。

  “喜欢。”少女站了起来,朝祈华靠近了些,以前的那些画师总会安慰她,可他没有。

  “这是我画的一幅画,你看看,画的好么?”祈华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画卷。慢慢在少女面前展开。

  画魔看着画卷,画上是一尊菩萨。这菩萨像静谧端庄却有着抚慰人心的神力。这个画师,好生厉害!画魔仔细看着画像,心里的杀意尽然有些消退。

  “这幅画,真好,菩萨慈悲绝妙…我受爹娘熏陶,也倒识得几幅画,但从未见过如此…”画魔垂下眼,心里奇怪,若是往常此时他定已魂飞魄散,但是自己竟不忍伤他。

  “久闻藏经洞内不管是画卷还是壁画都奇妙绝伦,既你一个人,不如同我一起好好在藏经洞里走走。”祈华看着眼前的少女,小巧的脸上没有世俗的情绪,似乎只有开心或者不开心。

  “好,那就麻烦公子照料了。”画魔答应了祈华的提议。

  “在下祈华,从天工阁来,不知姑娘芳名?”祈华浅浅笑着,看着少女有些好好奇的样子。

  “我叫水凝墨。”水凝墨看着祈华,在她活着的这些日子里,逐渐懂得了许多,从那些被她抓住的画师口里,她知道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她已经懂得,在世人眼里她是吸人精魄的妖魔。没有人可以接受那样的她,可眼前的祈华,眼里有浅浅的温柔,跟以往的那些人都不同。

  “水凝墨,你的父母一定爱极了作画所以才给你取了这样好听的名字。”祈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少女,让人觉得意外的少女。

  两人的初次相见,一人隐了杀念,一人动了恻隐之心。


(三)情愫

  (三)情愫

  水凝墨第一次和一个人这样相处,还有那只小狐狸,他们一起走遍了藏经洞,从前那些人眼里只有对她的恐惧,对藏经洞里宝画的贪婪和迷恋。可祈华不同,祈华看她的眼神总是温柔,说话的声音总是十分好听,他对藏经洞里的珍贵画卷从没有一丝贪恋,有的只是对每一幅画的不同看法和理解。

  日复一日,两人之间成了无话不谈知己,而祈华发现水凝墨有时候单纯的如同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也耐心的逐渐教会了水凝墨许多曾经不知道的东西。两人时常在洞里某个地方摆好桌案就开始作画,相互都对对方的画都有所见解,常常不谋而合的想法,让两人越发亲近。

  “祈华,你在画什么?”水凝墨拿着自己的画卷走到祈华身旁,祈华身前铺着一张画卷,手里提着笔在作画。

  “画你,画我。”祈华微微抬头,看了看水凝墨。手里的笔没有停。

  水凝墨低头看到画卷上确实画着两个人,画里两人站在一个壁画前微微靠在一起,水凝墨手里拿着笔微微垫脚在墙上描色,祈华也拿着笔转头看着水凝墨,嘴角有浅浅的笑。

  “真好看。”水凝墨第一次在画里看到自己,画里那个自己单纯美好,而真正的自己…

  “画里的人也好看,想什么呢?凝墨?”祈华看着对着自己画发呆的水凝墨,发现她眼里有些他一直忽略的东西,可是他却不愿意这个时候去挑破。

  “没有,祈华,你会离开这里嘛?”水凝墨忽然害怕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藏经洞里,这里除了风声在没有别的声音,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人,这样的孤寂在有人陪伴以后变得如同洪水猛兽,让她畏惧。这段时间,她学会了控制自己,偶尔出现在藏经洞的画师她都没有去伤害,因为她发现在祈华身旁的自己,是水凝墨,不是画魔。她想做单纯的水凝墨,而不是吸人精魄的画魔。

  “会,总要回去。”好一会儿祈华才回答,似乎在想接下来要怎么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笔轻轻描绘着眼前的画。

  “要回天工阁嘛…?”水凝墨看着祈华的侧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不舍。

  “对,我一定得回去。”他的责任是整个天工阁,是苍生。他不能留在这里一辈子。

  “是呀,一定得回去。”水凝墨的声音渐渐低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轻轻转身离开了祈华。

  看着水凝墨离开的背影祈华停下了手里的笔。小狐狸走到祈华脚边,抬头看着祈华,似乎在说:祈华你明明舍不得。

  “如果我改变不了她,我就不能让她离开这里。”祈华低头看着小狐狸,他懂得,如果水凝墨出去以后不能收敛魔性,他只能在这里封住她,让她一辈子没有自由的活着,甚至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静静的看着这藏经洞里的一切。

  这几日水凝墨有些不敢面对祈华,她害怕自己会对祈华说不要走,怕自己无法面对这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愫。

  而祈华也专心作画,没有很快的去打扰水凝墨。他想,她可以想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可如果不看到彼此,心里总会牵挂。

  祈华将画好的画认真的贴在画卷上,放进一个精致的空匣子里。

  水凝墨看着祈华这样认真仔细的将画收起来,心里有些开心,似乎这几天的不快消失了一些,他认识的祈华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嘛,对画的珍视,对自己的温柔,天工阁是他的家,他怎么能不要呢。

  “祈华。”水凝墨走了过去,看着祈华放好东西直起了身。

  “凝墨,你来看这个匣子。”祈华侧过身,把刚刚装画的匣子露出来让水凝墨看清楚。

  “匣子怎么了?”水凝墨仔细看了看匣子询问。

  “以后这个匣子里放的都是画着你和我的画,你要记住它的样子,千万别忘了。”祈华看着水凝墨眼里的神采在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变得好看,这几天的互不打扰终于打破,忍不住嘴角轻轻勾起。

  “真的?属于我们两个的?”水凝墨抓住了祈华的衣服,脸上的笑容单纯美好,似乎这句话是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话。

  “对,我们的。”祈华抬手轻轻将水凝墨耳边的碎发别到她而后,心里有些怅然,怎么当初没有早点遇到你告诉你,吸人精魄是错的,你可能会受到很重的惩罚,你不该那样做,这样的单纯的你,才是真的你。

  “嗯,我一定会记住,会把它藏得好好的。”水凝墨的脸上依旧是开心的笑容。她在这一刻似乎懂得了,祈华口里那句“我们”的含义。

  曾经在她心里那种“人是用来填肚子的”想法这一刻便真的荡然无存了,她不要做魔,她要做一个普通人,跟着祈华不管去哪里也好,只要可以在祈华身边,什么都好。

  在一旁的小狐狸看到两个人僵持了几天终于和好了,乖巧的跑到水凝墨脚边蹭了蹭。水凝墨低头,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弯下腰抱起小狐狸。

  “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现在很开心?”水凝墨一双黑瞳闪闪发亮,看着怀里的小狐狸。小狐狸抬起头,嘴巴微微张开吐着小舌头,看起来就像在笑。

  “它自然知道,它也冲着你笑呢。”祈华侧身伸手将水凝墨圈进怀里,感受到身侧的温热传来,低头看着一人一狐,眼中含笑。

  水凝墨低下头将脸轻轻蹭了蹭小狐狸的头顶,抬起头看到祈华嘴角的笑意和眼里的温柔,感受到第一次和祈华这样靠近,脸上微微染上一些红,悄悄收回目光盯着怀里依旧咧着嘴的小狐狸。却仿佛在小狐狸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取笑。可心里却像染了蜜一样甜。

  那个祈华准备的空匣子,后来又添了一副画。水凝墨总爱时不时去打开匣子展开里面的画细细的看,她发现匣子里多出来的画,心里有些惊喜,伸手取出了画卷走到桌案前慢慢打开,看到画里画着自己拉着祈华的衣服,脸上是她自己也没见过的单纯笑容,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和祈华在一起时笑得这样好看。而画里的祈华,依旧是那样温柔的笑,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画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两个人相对而笑。

  水凝墨的指尖轻轻触碰画里的祈华,跟着祈华的笔触轻轻描绘着,眼里有溢出的深情。这么多年,除了得到了一个个人的性命和精魄,这两幅画是她此生最宝贵的东西,而祈华是她此生要用心对待的人。这种感情很陌生,陌生到她觉得自己不是自己,可又无法去抑制这种陌生的情愫。


(四)离开

  (四)离开

  祈华在藏经洞里从夏至春,水凝墨因为祈华的到来,除了画画之外懂得了许多,祈华总会跟她说从天工阁下来一路游历所遇到的风土人情。只是祈华从未和水凝墨提过,他遇到的那些魑魅魍魉他是如何对付,也不想戳破水凝墨一直隐藏的身份。现在的水凝墨很好,单纯善良,她只是少了一个让她在善恶之间选择的人,而祈华就是那个人,那个教他爱恨教她对错的人。

  小狐狸从洞外跑进来,雪白的小毛团跑到祈华身旁,嘴里叼着一片绿叶。祈华低头看到小狐狸嘴里的绿叶微微一愣,低身从小狐狸嘴里将树叶取下摊放在掌心,祈华都到案前扯出一张白纸将树叶轻轻丢到白纸上。树叶微微发光化作一滩墨渗入纸中,化为几个字:画尊久未归,可归否?

  祈华才发现自己离开天工阁竟然已经两年有余。确实也该回去了。

  水凝墨看着祈华站在案前似乎在看什么东西,有些疑惑的走过去看着祈华身前的白纸上那几个字。心里一惊,祈华要走了?

  “你要走了?”水凝墨转过头看着祈华,祈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多久走?”水凝墨不知道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些什么,只是嘴里还是吐出了这个问题。

  “你准备好了,就走。”祈华看着水凝墨呆呆的模样,似乎对于自己回答她确实要走了,她就已经是感觉会被自己丢下了。

  “我准备好?”水凝墨脑子里突然静了下来,祈华的意思是?

  “你可愿同我回天工阁?”祈华那双如墨般的眼灼灼的看着水凝墨,等待她的回答。

  “我…”水凝墨到嘴边的话似被哽住了。她不是普通人,她是人人生畏的画魔,她可以跟祈华走嘛?

  “你是人也好,是魔也罢,你我同处时日不短,你可还想做你从前所做之事?”祈华看懂水凝墨眼里的挣扎。伸手将水凝墨的手握进手心里轻轻包住。

  “祈华,你早就知道…”水凝墨回过神看着自己被祈华握住的双手,抬头看到祈华眼里熟悉的温柔,这温柔里竟还有些心疼。

  “从第一眼便知道。墨儿,我本想若你见我就生杀意我便将你封在这藏经洞的阵法里永生永世,可你没有伤我。时日久了,我知你并非真的魔性难驯,你只是不知何为对错。”祈华感觉到自己说话时水凝墨想挣脱自己的手,祈华紧紧的握住不让她逃。

  “祈华,你放开我!”水凝墨有些急,她此刻竟十分害怕面对祈华,她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样的错事,这样的自己怎么配跟着祈华?如果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所有人都会将祈华看做与魔为伍的坏人。

  “墨儿,你在怕什么?”祈华看着眼前焦急惶恐的水凝墨,松开紧握的手一把将水凝墨搂进怀里禁锢住。水凝墨从开始的不断挣扎到渐渐放弃挣扎安静的窝在祈华怀里,心里的情绪也逐渐静了下来。

  “祈华,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可…”

  “不要可了,你跟我回天工阁,留在我身边,此生我护你。”祈华打断了水凝墨想说的可是,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胸前抬起头的少女,他知她本性,他不舍她一个人留在这荒芜的沙漠中,藏在这空寂的藏经洞里。

  “祈华…”水凝墨眼里的雾气聚起,泪水从眼角滑落。水凝墨之前就从祈华口里得知,祈华是五大门派天工阁的画师,是世上的名门正派里的大派,而自己是画魔,手染血腥的妖魔,可祈华却说“此生我护你”。

  既然祈华不怕,她有何惧?

  “我跟你走。”我以后不再害人,后半句水凝墨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不能让祈华为了自己受世人唾弃。

  “好。”祈华抬手将水凝墨脸上的泪擦去。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又轻轻把人搂进怀里。

  水凝墨闭着眼,似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舒畅,心里的结总算是解开,也伸出手搂住祈华的腰。安静的靠在祈华怀里,享受此刻的安逸。

  既然说了要走,两人一狐也就开始收拾行装。祈华拿出墨色铃铛,轻轻摇了摇,哑铃铛发出了悦耳的响声。虽然已过了半年之久,但他知道那个马夫肯定不会丢了这铃铛,想着当初和马夫的约定,三日后就会有人来接他们了。

  其实说收拾行装其实除了那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匣子,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祈华将匣子收入乾坤袋里,想着三日之后便要离开,同水凝墨一起再将这藏经洞走一遍,两人知道下次来也不知道是何时了。所以又一次走过了这半年早已走过的每一条路,每到两人曾停留的位置都会稍稍停留,再仔细看看这些地方,一路上祈华都将水凝墨的柔软小手握在手中,算是做一个道别,而彼此手心的温热都让两人安心。

  三日很快过去,祈华带着水凝墨和小狐狸走出了藏经洞。水凝墨第一次真的离开这个藏经洞,也第一次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入眼的是大漠黄沙,洒在身上的是灼热的阳光。水凝墨抬起头,刺眼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祈华抬手遮住刺入她眼里的阳光,看着她因为阳光皱成一团的小脸,忍不住帮她遮去这刺目的阳光。

  “墨儿,别盯着太阳看,阳光会刺得你流泪。”祈华将手放下罩着水凝墨的双眼,微微压了压将她仰着的脸压到不会直接被阳光照进眼里的位置。

  “嗯,外面真热。”水凝墨拉下祈华的手抓在手里,皱了皱鼻子说着。

  “午时是最热的时候,那马夫应该也快来了。”祈华带着水凝墨走到洞口的阴影处。

  远处传来骆驼行来的铃铛声声音,半年前送祈华来马夫看着洞口不远处的祈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公子!半年了,小铃铛一直没响我生怕公子被画魔所害,如今看到公子我就放心了。”马夫跳下骆驼,将骆驼拉到离祈华不远的地方。

  “公子,这姑娘是?”马夫这才有些意外的看着祈华身旁脸色苍白的姑娘。

  “这是我的未婚妻子,莫要多说了,走吧。”祈华感觉到水凝墨在听到马夫说画魔时就僵硬的身体,不想和马夫多说,拉着水凝墨走到骆驼前伸手将水凝墨抱上了骆驼,自己随着上了骆驼,好在这骆驼强壮,坐两个人刚好。

  “是是是,姑娘家娇贵,是我疏忽了,这便出发。”马夫从行囊里拿出水喂了些给骆驼,上了骆驼往来时的路上走。

  骆驼上的水凝墨在祈华身前低着头,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角。

  “不要在意,你看他看你的眼里可有恐惧之色?”祈华拉过水凝墨因为使劲蹂躏自己衣角指节泛白的小手,手指轻轻挠了挠水凝墨的掌心,感受到因为痒而放松的手,祈华捏了捏她软软的掌心,轻声问。

  “没有…”水凝墨感受到掌心有些痒,知道祈华在挠自己的掌心,抛开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

  “那就是了,我们离开了敦煌,我就带你去杭州。”祈华记得最初的时候,墨儿说自己是杭州人。那就从杭州回天工阁,哪里也有可以直接返回天工阁的传送使。

  “杭州?你说有断桥的那个杭州?”水凝墨抬起头,双眼里的神色是惊喜。将刚刚马夫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

  “对,我知道,你肯定想去哪里。”因为祈华知道藏经洞里那么多画,他的墨儿很喜欢停留在断桥那副画前。

  “祈华,你真好。”水凝墨扑到祈华怀里撒娇。她一直觉得画里的断桥很美,虽然万千的风景许多,但不知为何,她格外喜欢断桥。也许是那桥的名字,明明叫断桥可并不是真的断了,依旧好好的立在湖上。

  小狐狸看着祈华和水凝墨,心里为他们开心可也有些担心。它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心里其实狠清楚,祈华带着水凝墨回天工阁是冒了多大的险,哪怕他是天工阁的第一奇才可想同水凝墨这个妖魔走一辈子却也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可小狐狸自小在祈华身边,它知道祈华看似温润,骨子里的固执却是谁也撼动不了的,所以只能默默看着两人,似乎也在帮他们记住他们一路走来所经历的一切。


(五)杭州断桥

  (五)杭州断桥

  在这漫漫黄沙的沙漠里赶路,才能发现修炼之人和普通人的区别,在敦煌里赶路的这十几天祈华的乾坤袋时不时拿出件有意思的东西,也足够两人打发时间。而普通人要熬这十几天着实是件苦事,马夫早已发现如今的公子和最初进来时是不同的,那时候的公子只是静静骑着骆驼,虽然这漫天黄沙没什么特别,公子却可以一看就是一天。而现在的公子脸上总有温柔的笑,对他未过门的小娇妻也是百般呵护。

  马夫是个粗人,可他看得出,公子与这位姑娘感情十分好。可他没搞懂,这半年来从未听谁说有带过一个这样娇滴滴的姑娘进了敦煌去藏经洞。这姑娘突然就冒了出来。可公子毕竟是天工阁的人,能被他这样呵护,定然也是那个大门派的弟子,想想也存在有这样神通独自穿过敦煌去藏经洞的人或者门派,也就不再多想了。

  “公子,还有一天就能出沙漠了,不知公子带着姑娘要去哪里?”马夫看了看路,转头对后面的人问。

  “去杭州,另外,藏经洞内的画魔已经不见了,你回去后大可将这个消息传出去,若有画师再想去,自可安安心心的去。”祈华想了想,还是这么对马夫说了。既然藏经洞是个痴爱作画之人去了大有好处的地方,不该这么荒着。

  “真的?!公子可是将那画魔杀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哈哈哈…”马夫如此高兴,并不是因为画师能安稳参悟观摩藏经洞,而是因为络绎而来的画师能给他们这些马夫带来许多收入。

  祈华没有答话,仔细看着水凝墨,看到她并未因马夫的话牵动心神,心里放心了些。水凝墨自然知道祈华的担心,看着祈华看向自己,娇俏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出了敦煌,祈华先跳下了骆驼,伸手将水凝墨扶了下来,小狐狸自己从骆驼身上挂着的行囊上跳下了出,抖了抖身子,在骆驼上颠簸了那么久感觉骨头都要软了。水凝墨也伸了个懒腰,狠狠吸了口气,总算出来了。祈华到觉得还好,他修炼静坐时一坐都可以坐上一个月,这样还算好。祈华从怀中取出银两交给马夫,马夫笑着接过。

  “公子,我这就去将画魔已除的消息告诉大家,这可是个大大的好消息!”马夫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离开,满心欢喜。

  “墨儿,走吧。”祈华伸手将水凝墨的手牵在手里,看了看方向,朝着客栈走去。想着在这里休整一天缓缓神再去杭州,一直赶路就算他不觉得疲惫,水凝墨和小狐狸也会觉得疲乏,虽然知道她们其实不会有任何事,可也不想水凝墨第一次离开就是在仓促的赶路,来不及好好看看这外面的世界。

 

  “嗯,祈华这里人真多。”水凝墨从车上下来回过神,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世界,觉得十分新鲜。

  “杭州比这里繁华,还有和这里不一样的东西,你可以慢慢看。”祈华知道,墨儿要学的东西不止他在藏经洞所教的那些,还有许多,而这些需要在尘世里慢慢学习。而不是自己纸上谈兵。

  “我想早些去杭州,去看断桥。”水凝墨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可她更想早些去杭州。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祈华打消了住一夜的念头,想着墨儿喜欢杭州,就在杭州留几天。

  其实男女情爱对祈华来说也是第一次体悟,他从前只从别人口中和书中知道这种感情,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一个会因为一个姑娘而想做到什么事情都想让她开心的人。天工阁里爱慕他的姑娘何其多,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单单会对水凝墨这样,或许这就是掌门曾对他说的人人都会遇到的缘或者是劫?

  就算不是在藏经洞,不是水凝墨,也会是别人。可此时他庆幸,他遇到的是这样的墨儿,也庆幸他出现的不算晚。

  当两人终于踏上杭州的土地时,水凝墨终于懂了祈华口中的繁华是什么样子。拥挤的人群,路旁的林立商户酒楼,还有街边的小摊叫卖声…

  祈华跟在水凝墨身后,看着她对杭州大街小巷充满好奇的东张西望。对街边小摊上的东西似乎每个都觉得新鲜,拿起来摸摸看看。看到她特别喜欢的就会从钱袋里取钱将东西买下来放进乾坤袋里。虽然许多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用。

  “祈华,那就是…糖葫芦?”水凝墨看着不远处在叫卖糖葫芦的小贩,抓住祈华的衣袖一边问一边往哪里走。

  “对,想尝尝就给你买。”祈华拿出铜钱递给小贩,小贩看到这样贵气的客人取下一串卖相极好颗粒饱满的糖葫芦递到水凝墨手里。这姑娘似乎从未见过糖葫芦一般一双眼一直盯着糖葫芦瞧,他自然懂得这东西肯定不会是公子要的。

  “谢谢。”水凝墨小心接过,放到鼻下闻了闻,有些甜甜的清香,后来她知道这是山楂的味道。

  “别只看,吃吃看,喜欢再买就是了。”看着水凝墨虽然手里拿着糖葫芦,却有些珍惜的样子,眼里的温柔似要溢出来,将水凝墨举着糖葫芦的手往嘴边轻轻一推。

  水凝墨看了看糖葫芦,微微张口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里蔓延开来,这种滋味她这辈子第一次尝试。祈华看着水凝墨一双眼微微眯起,嘴角有些浅淡的微笑,似乎非常满意这个味道。

  “看来味道不错,我也尝尝。”祈华就着水凝墨拿着糖葫芦的手低头将刚刚她咬过的剩下半颗山楂咬进嘴里。尝到酸甜的味道,确实不错。在他的记忆力糖葫芦的确常见可他却从没吃过,因为自小他的身份就不是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肆意的。而也因为他的身份自小就让他早早懂事,所以从不会因为得不到这些东西哭闹。

  “怎么样?”水凝墨看着祈华,很期待祈华的回答。

  “很甜。也许是因为你吃过。”祈华低下身子在水凝墨耳边轻轻说着,看着水凝墨迅速红起来的耳朵喉间溢出愉悦的笑声。

  “哼~!”水凝墨听到祈华的笑声,扭过头掩饰已经红了的脸颊。狠狠咬了口手里的糖葫芦。

  “走吧,去断桥,不远了。”祈华伸手将水凝墨空着的左手握进手里,轻轻带着水凝墨往断桥的方向走去。

  两人携手慢慢走在杭州热闹的街上,小狐狸灵巧的跟在两人身旁。穿过几条小巷就看到了湖上那座断桥。水凝墨看到断桥,相比她从前从画里看到的断桥,真的断桥比画里来说多了些她入了这尘世才懂的东西。是一种生气,人来人往的生气。

  除了人来人往的行人,在断桥边上摆着许多小摊子,卖小玩意儿的,卖小吃的,还有卖字画的。水凝墨拉着祈华走到卖字画的小摊前,只见一个文弱的书生,虽身着有些寒酸,却也干净。站在一个小桌案前,有摆好的笔墨纸砚。看到书生身后摆着一些画卷和字画,两人看了看那些画卷,虽不是佳品却也有几处有些灵性。

  祈华拿出一些碎银,交给书生,随手指了一幅画,书生看到祈华身着华贵,出手大方马上恭敬的将祈华指的画取下来交给祈华。祈华将画卷卷好放入乾坤袋。

  “祈华,我也要一副,再给小狐狸也买一副吧。”水凝墨看到书生眼中清澈,心想多帮一把,说不定这清澈眼睛的主人以后也是个有造化的人。

  “好。”祈华似乎明白水凝墨的意思,取出一锭银子交给书生,书生十分感激的接下,询问水凝墨想要那一副。水凝墨看了看,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狐狸,小狐狸看了看水凝墨又看了看书生,走到一副画前坐下,书生了然取下了那幅画。小狐狸又走到另一幅画前坐下,书生取下另一幅画仔细的卷好递到水凝墨手里。

  “走吧。”祈华弯下腰,小狐狸自觉地跳进祈华怀里。祈华空出一只手牵着水凝墨,慢慢走上断桥。

  “多谢公子,多谢小姐!”书生看着两人离开,怀里刚刚接过来的银子让他觉得总算绕过了绝路,柳暗花明,口中急着道谢,心里十分感激,这些钱足够他拜个好师傅学画,书生仔细回忆了一次刚才两位贵人的模样,心下记住了这份情。

  慢慢从断桥上走过,看着这桥上的风景,偶然会有只小船缓缓划过。两人都觉得此时心里很静,虽然站在这其实有些嘈杂的地方,可身处这里,却让他们都有一种归属感,一种属于他们两人的归属感。

  水凝墨回头看了看那个一脸喜色的书生,心里也觉得高兴,原来帮助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六)约定

  (六)约定

  水凝墨这几日已经习惯了杭州的热闹,决定今日自己出门去买些女儿家用的东西,便和祈华商量好后自己出了客栈。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走在杭州的大街上,感觉跟有祈华陪伴稍微有些不同,水凝墨一边记着路一边朝着之前跟小二打听的女儿街走。

  女儿街是专卖女儿家东西的地方,大到吃穿住行,小到胭脂水粉应有尽有。水凝墨走进一家名叫玲珑坊的店铺,刚走进去,小二便迎了上来。看到水凝墨虽年纪不大,但是衣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弯着腰热情的将水凝墨引到店内。

  “姑娘需要些什么?我这里给您介绍介绍,也可拿给您看看。”小二机灵的看着水凝墨进了店就四处张望,似乎第一次来这里。

  “女儿家在你这里都买些什么?”水凝墨确实有些无从下手,毕竟以前在藏经洞,她根本不需要想这些。

  “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我们店里的东西都是上品,小人这就那些现下流行的给您看看。”小二一听就知道,自己推荐的东西这姑娘买的几率极大,立刻动起了脑子。

  “好。”水凝墨跟着小二走到桌边的椅子旁,看着小二离开拿东西自己坐了下来。目光在店里随处观望,好看的衣服首饰的确很多

  “在下李茂,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李茂本是来玲珑坊选件小物件讨自己在花楼里的相好欢心,那知刚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个姑娘,看着年纪也就十四,五岁可眉眼间已经出落的十分引人目光,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都这样,再过两年肯定是个倾世佳人。

  水凝墨闻声看到那个叫李茂的男子对着自己拱了拱手似乎是行礼?但是这男人眼中的神色却不像嘴上那么客气。水凝墨想要他死也只是刹那的事情,可是她自从答应和祈华离开藏经洞的时候就告诉自己,以后不会伤人,所以这李茂虽然一直在她身边对着她念叨,她只当没听见。

  “姑娘,这些…是现在最时兴的胭脂水粉和耳环手链,您看看。”小二拿着东西出来,抬头就看到杭州城里出了名的风流二世祖站在这姑娘旁边。心想这姑娘怕是不好脱身了。

  “嗯。”水凝墨看着小二的脸色,似乎这李茂不是个好摆脱的人。也没去管别的,自己拿着小二摆下的托盘里一对小耳环仔细看了看。

  “姑娘若喜欢,我都买下来送你。”李茂看着姑娘对着自己一脸清冷,更是让他觉得这姑娘合他的口味。

  “这个给我给我包起来。”水凝墨将那对小巧的耳环递给小二,吩咐完从钱袋里取出银子放在桌上。

  “这对耳环二两银子,小人这就去包起来。”小二拿着耳环和银子离开,心里有些为这姑娘担心,离开的时候看了看李茂。水凝墨自然看出小二的担心,也不多言。想着大不了稍后自己隐了身形甩掉就是了。

  “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不如随我回家,我尽地主之谊?”李茂看了看这姑娘,见她手靠在桌上,顺势坐下手就想去摸这姑娘的手,那知这姑娘似乎早知道他要做什么,先一步将手收了回去。

  小二拿着东西回来将东西交到水凝墨手里,水凝墨将东西放进乾坤袋起身打算离开。李茂见状立刻站起来拦在水凝墨身前。

  “姑娘,急什么,同我吃顿饭如何?”李茂见这姑娘油盐不进有些失了耐心。

  “走开。”水凝墨皱了眉,有些不悦。

  “皱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姑娘不要如此拒人千里。”李茂说着朝水凝墨靠了靠,看着姑娘灵巧的躲开后脸上露出些急色。

  “今天我要你跟我走,我看你往哪儿躲!”李茂说着就张开双手想一把抱住眼前的小美人儿。

  “嘭…哎哟,是谁!”李茂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一痛接着自己飞了出去接着全身都疼,撞在了桌子上一阵翻滚李茂意识到居然有人敢打自己,顾不得疼心里大怒,急忙爬起来就看到一个白衣墨发的男子将自己看上的姑娘护在身后。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是谁嘛?”李茂虽然狼狈,但是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别人这么打过,自然是不会就这么算了。

  “墨儿,我们走。”祈华本就有些担心水凝墨一个人出来,所以一路远远的跟着,看她在这店里的时间有些久有些担心,哪知进来就看到别的男人想轻薄她,当下手上就不客气的一掌打开那个碍眼的人。他才不会管这人到底是谁,只知道他的人,别人不许碰。

  “你等着!”李茂知道自己打不过这男人,但是也不会甘心就这么被人打了,似乎害怕再被打,畏畏缩缩的跑出了玲珑坊,想着立马回家带人收拾这小子抢了那姑娘,到时候慢慢凌辱这小子,看他如何求饶。

  祈华自然不会惧怕他放的狠话,牵着水凝墨离开了玲珑坊。

  水凝墨感受到祈华的紧张,她第一次看到祈华出手。她才懂了,祈华当时说的,如果自己对他起了杀心肯定会将自己动手封印在藏经洞里的那些话,不是虚张声势。虽然刚刚只是轻轻一掌,可她知道祈华的修为,在她之上…

  “在想什么呢?”看着身旁的人儿心思飘远了,以为是在想刚刚的事情。

  “祈华,如果哪天因为我…因为我是魔,不能和你在一起怎么办?”水凝墨看着祈华的侧脸,突然许多东西让她害怕,她并没有从前自己以为的那样厉害,只因为从前自己所杀的都是凡人,而在这尘世中或许还藏着更多比自己修为高的人…

  “说什么傻话呢?”祈华似乎也发现了水凝墨的不安,停下脚步,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看着身旁眉头微微皱起的少女。

  “我…祈华,如果你的师门反对你跟我在一起怎么办?”水凝墨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对面的男人,那张脸依旧温润,只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变得有些认真。

  “那就和他们斗,斗不过我们就跑,走散了你就来断桥边上找我,我在这里摆个画摊等你,你不要怕,有我在。”祈华脸上的神色忽然放松,嘴里这么说着,还有些认真的指了指断桥的方向。

  “好,我们约好了如果走散了,你来断桥边上摆个画摊等我。”水凝墨看着祈华没有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变得惶惶不安,而是看着像开玩笑,其实认真的回答了自己。水凝墨主动挽住了祈华的手臂,朝着人群里走去,知道祈华和自己一样不会轻易放弃,心里高兴极了,嘴角也挂着甜甜的笑。

  祈华看着水凝墨露出的笑容,心里也放松了些,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又怎会用看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她。可是…他是自私的,他不愿意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孤寂的藏经洞,也不愿意让自己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却因为害怕这样那样的原因而逃避,所以他既然做了决定带她离开,哪怕耗尽心力也要护她周全。他知道她本性善良,既然做了决定不再伤人,就不会再轻易去伤害别人,不然刚刚那个男人只怕尸体都冷透了。

  祈华对水凝墨有信心,也对自己有信心。可是,谁会想到,以后是那样子?

  小狐狸在祈华的床上睡得正香,听到祈华回来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祈华祈华拿出那个他和水凝墨的匣子,自己取出了笔墨纸砚摆好。提起笔似乎在写字。

  祈华想起早些与墨儿的断桥约定,提笔便写下了这句话:我愿为磐石,毋宁永不知,若有忆起日,断桥相逢时。


(七)天工阁

  (七)天工阁

  在杭州逗留了半月,祈华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带着水凝墨去了传送使哪里交了银子直接回了天工阁。

  当踏上属于天工阁的地面时,水凝墨有些恍惚,抬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地方。天工阁,果然巧夺天工…

  “画尊!”

  “画尊,你回来了!”

  “画尊,你出去那么久,我们都想你了…”

  ……

  水凝墨看到这些陌生的人,一个个对祈华都十分热情,口中都叫着祈华,画尊…?水凝墨脑子里突然想起还在杭州时,那个叫李茂的男子,他们回客栈后那人确实带了一群人过来,可开始明明还一脸蛮横,但有人看出祈华腰间的玉佩是天工阁的身份象征,还说祈华佩戴的这玉佩一定是身份不凡之人,那李茂马上变了脸一脸谄媚,还想能拜进天工阁。那时候水凝墨的听到周围的人说,天工阁的画尊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就踏上了画尊的位置,修为深不可测,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别人口里的画尊近在眼前。

  祈华就是画尊,世人口里天工阁最年轻的画尊。

  “这姑娘是谁?画尊带回来的小师妹吗?”有个男弟子看到画尊身旁的水凝墨,有些好奇的询问。

  “你们这些男孩子,心思别打到她身上,她可是有主了的人。”祈华看到一群男弟子围着水凝墨两眼放光立马绝了他们的心思,可不能让人惦记上他的墨儿。

  “咦~?”有的弟子有些奇怪,画尊第一次这样维护一个姑娘。

  “画尊,她是你的心上人吗?”女弟子们看着祈华这样维护这个少女,心里有些醋意大声的询问。

  “就你们爱闹腾,散了吧,我去找掌门。”祈华看了看围过来的一群小辈,不想和他们周旋,带着水凝墨离开这群闹腾的家伙去了祈华所住的隐墨楼。

  水凝墨还没仔细看清天工阁,就被祈华带到了这隐墨楼。她仔细看着眼前这座精致的小楼,鸟语花香,似乎空气里都有种恬静的感觉。她喜欢这里,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也因为这是祈华住的地方,似乎每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祈华从小到大生活的影子。

  “墨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见见掌门。”祈华看出水凝墨对自己住的地方很喜爱,将小楼的门打开把水凝墨带了进去,想着让她在这里熟悉熟悉,自己也该因为带了她回来这件事去和掌门交代一下。

  “嗯。我在这里等你。”水凝墨知道祈华出门许久,是该去见见长辈。

  祈华低头轻轻在水凝墨脸颊留下一吻,抚了抚她柔软的发丝后转身离开去找掌门。

  小狐狸跑到水凝墨脚边,咬了咬她的裤脚,水凝墨低头看着小狐狸,似乎明白了小狐狸的意思,是想带她熟悉环境,看小狐狸跑进了院子里,也跟着小狐狸在院子里转悠。

  听闻祈华回了天工阁,掌门也听说了祈华带回来一个玲珑的少女。他知道,这个少女对祈华一定有不同的意义,怕的是这少女是祈华的劫而不是缘。

  “掌门。”祈华见掌门坐在屋内走上前行了礼。

  “回来了,这次出去可有收获?”看着眼前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掌门发现他依旧和走之前一样,没有沾染太多世俗之色,可眼里却多了份情丝。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自然,小桥流水,大漠黄沙祈华都去看了看,藏经洞也去观摩了些日子,收获颇丰。”祈华乖巧的掌门的问题,心想掌门毕竟已经知道自己带了人回来。

  “如此便好,不说说你带回来的人吗?”知道祈华心里肯定在想要怎么开口说他带了人回来,顺了他的心意便问了。

  “掌门,她是个特别的姑娘,我…心悦于她。”祈华抬起头看着掌门,想知道掌门的反应。

 

  “你可知多少人因情爱荒废了修炼最终不得大道?”掌门看着祈华,虽知道这孩子认定的事分外固执,却还是循循善诱。

  “祈华心知掌门想祈华一心修炼,可人生苦短,祈华但求不悔。”祈华其实心里有些忐忑,害怕掌门反对,可又知道自己如果不争取失去的不止是他修炼大道的心,还有那个他放在心上的人。

  “你天资极高,总有自己的想法,又固执得让人拿你没办法,你现在说人生苦短,可是准备放弃修炼了?”掌门最后一句话透出的威严想让祈华明白他的意思。

  “祈华对天工阁有责任,对苍生有责任,不会放弃修炼。掌门,祈华只是想同她在一起。”祈华自然明白掌门话里的意思,他也不会放弃身上的责任。

  “是缘是劫,只看你造化。”掌门也不愿多说,祈华从小到大都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如今就算自己阻止,只怕他也不会老老实实断了念想,人生在世这七情六欲能渡过去才算是真的修了这大道,

  听到掌门这等于默许的话,祈华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可心里并没有觉得很轻松,这是因为掌门以为墨儿是个寻常姑娘,如果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怕不会这样姑息。所以得想办法,将她身上的魔气隐去才行,否则师门里只怕除了那些小辈,有些修为的人都能一眼看破她的身份。他既然将她带了回来,必定要护她周全,让她能开开心心的在自己身边。

  而此时的水凝墨还不知道祈华承受着如何的压力冒着欺师的罪名在为他们两个求一个认可。如果她足够懂这世间的人情世故和那些所谓的大道大义,或许她会情愿留在藏经洞里孤独一生,独自怀念她曾和祈华那段时光,而不是等到最后一个那样的结局。

  祈华回到隐墨楼的时候,看到水凝墨坐在院子里的草地里,小狐狸在一旁睡的香甜,几只蝴蝶在她周围飞舞,她抬起手想触碰其中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那只那蝴蝶躲开她的指尖,绕了个圈停在她手背上,她嘴角露出笑容,想起她曾在祈华给她解闷的书里看到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叫做庄周梦蝶,其实她不太能看懂那个故事的意思,可突然这四个字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她垂下眼,脸上是女儿家的娇柔。

  “墨儿。”祈华虽然不想去打扰水凝墨,可想想眼下的处境还是出声唤了她一声。水凝墨转头手上的蝴蝶受了惊离开了她的手,飘飘摇摇的飞远了。水凝墨看了看飞走的蝴蝶,转过头看着祈华,男子白衣墨发,脸上有柔情的笑意,看着她的那双眼里装了太多东西,太多很久以后她才懂得的东西。

  很久以后,当水凝墨已无法完整的记得如今的一切时,她开始将每天自己所经历的东西画下来,每当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时候总会看着自己所画的画,一边复习自己的过去,一边在轮回里忘记一切。可她寻寻觅觅自己的曾经许久许久,一直在寻找她记忆里模糊的那个男子,哪怕再模糊却依旧让她痛入骨髓的人,现在眼前这一幕竟是最普通却最让她心疼的一幕。

  祈华笑着,眼中温柔却有让她看不懂的东西。


(八)相守

  (八)相守

  隐墨楼变成了水凝墨除了藏经洞之外的另一个归处。她不会想着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看看,她收敛了她所有的好奇,只是乖乖的留在这个属于祈华和她的地方。她不想因为她再给祈华带来任何麻烦。

  水凝墨腰间挂着一块红色的玉佩,名瑛珞佩,是祈华在到天工阁不久后一日夜里风尘仆仆的带回来的。那是水凝墨第一次和祈华分离,她才懂得了什么叫坐立不安。虽然祈华走时告诉她不会有事,只是去朋友哪里取一件可以隐藏她身上魔气的东西,虽然小狐狸一直在她身边,可那一日她依旧坐立难安,在隐墨楼里看着门口,盼着下一刻祈华就能出现。

  祈华去了杭州,寻到了白云大师求了这一枚玉佩。白云大师只告诉他这玉佩在雷峰塔内,让他进去寻,有缘自能寻到。祈华谢过大师,义无反顾的进了雷峰塔,其中坎坷他未对水凝墨提半分,只是悄悄带着伤回了天工阁。

  雷峰塔共一百五十层,每五层都镇压了一只妖魔,越往上妖魔修为越高。祈华从第一层开始,一层层杀了上去。

  塔内一年,塔外一日。

  祈华早上从天工阁离开,夜深才回到隐墨楼里。

  刚刚踏进隐墨楼,就看到水凝墨看到自己惊喜的眼神,祈华看着她像小鸟般跑来扑到自己怀里,撞得他后退了一步,胸口内的伤一阵疼痛,他不动声色,将喉间涌上来的血腥咽了回去,伸手轻轻搂住怀里的人。他感觉到她的害怕和不安,看着怀里的人抬起头看着自己,那双眼里都是看到自己回来的惊喜,还有那被隐藏起来的恐惧。

  “别害怕,我说过,此生我护你,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陪着你一天。”祈华低下头在水凝墨有些湿润的眼角落下一吻,搂着水凝墨的手微微用力,感受这样抱着她的安稳之感。

  “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我总觉得你出去做很危险的事情,我怕你一走就不会回来了,我…”水凝墨绷了一天的情绪此刻终究是塌了,眼里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虽然听到祈华说会陪自己,可依旧感觉心里害怕极了。

  “不会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怎么会不回来,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留下你一个人在这尘世里,所以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丝气息,也要在你身边咽下去。祈华不想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水凝墨,说了只怕怀里的人儿不只是哭那么简单了。

  “你到底去哪里了?”水凝墨稳了稳情绪,一双微红的眼还有些湿润,灼灼的看着祈华。

  “去拿这个,你要时刻带在身上,不要取下来,这瑛珞佩可以隐去你身上的魔气。”祈华将手里的玉佩系在水凝墨腰间,仔细嘱咐。

  “嗯,你给我的东西,我一定天天戴着。祈华,你累嘛?”水凝墨感觉今日的祈华和往常不同,似乎很累。

  “有些,天都要亮了,休息吧。”祈华牵着水凝墨的手进了小楼内,朝着水凝墨卧房的床榻走去。

  水凝墨坐在床边上,祈华蹲下为她脱去鞋袜,拉下床幔,示意水凝墨将脚收上去睡觉。水凝墨乖巧的将脚抬上了床,看着祈华见自己上了床就要转身回自己的屋子,一把抓住了祈华的衣角。

  “祈华,你陪我睡吧。”水凝墨其实知道,男女未婚同榻而眠于礼不和,可是她今夜不想离开祈华。

  祈华顿住了身子,转头看着拽着自己衣角的少女。

  “好。”

  祈华拉开床幔脱鞋上了床,看到水凝墨坐在床内,祈华压下心里的悸动躺下。

  “别看了,来,躺下。”祈华将手臂打开,拍了拍自己的右边胸膛。水凝墨看到祈华的动作露出笑容乖乖的躺下,依偎在祈华的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得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似乎这样安静让气氛有些怪异,祈华动了动侧过身与水凝墨面对面相视。水凝墨一双眼里没有半分困意。

  “睡不着嘛?”

  “嗯,祈华,我…我好喜欢你…”水凝墨在祈华身上懂得了喜欢的意思,也渐渐明白了,祈华同自己在一起,也许在世人眼里是天大的错事。

  “傻瓜。”祈华听着水凝墨说出这几个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本想只是两人说些话哄她睡觉,那知道会这样被打乱了心思。

  “祈华,我以前做了那样的错事,但是从答应和你走的那天开始,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再伤害别人,我想做一个干干净净的普通姑娘,这样才能和你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

  祈华听着水凝墨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告诉自己,她的想法,还有她的担心害怕,看着那双眼里对自己的情意,不等水凝墨说完,以吻封缄。

  水凝墨感受到祈华的唇温柔的贴上自己的唇,闭上了眼。她的心跳早乱了节奏,紧张的连掌心都微微冒汗,双手紧紧抓住祈华的衣襟,小心翼翼的试着回应。祈华感受到水凝墨的紧张和微微的回应,一手轻轻拉住水凝墨紧攥自己衣襟的手,水凝墨顺着祈华的手松开指尖,两手交叠,十指相扣。

  感觉气息有些不稳,祈华离开了水凝墨的唇,两人额头相抵。

  “墨儿,我从未心悦过别的女孩子,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要不安,也不要害怕,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姑娘,可我还是喜欢你,不管是曾经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放在心上,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你同我在一起。”祈华本以为自己对她的情意她足矣明白,可没想到还是让她觉得如此不安,所以他就仔仔细细的再说一次,让她明白他的心思。

  “我懂了。我会学会相信你,相信你会在我身边,相信我会同你一样,非君不可。”此刻的水凝墨懂得了,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彼此信任,自己这样的不安和害怕会让祈华觉得他做的不够好,可祈华是最好的,不管祈华如何,他都是最好的。

  “小傻瓜,我们有很多时间,睡吧。”祈华听到水凝墨这么说总算安心了些,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现在紧要的是等她睡着自己才好运功疗伤。

  “嗯。”水凝墨在祈华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心里总算踏实了。

  直到感受怀里的人儿均匀的呼吸,祈华才敢悄悄运功疏通经络开始疗伤。这次能这样干干净净回来实属不易,不过内伤往往比外伤要严重。好在好好调养总能恢复,只是需要的时间可能会很长。

  不过,既然已经回了天工阁,也隐去了墨儿身上的魔气,他最多的就是时间。有时间好好的养伤,有时间好好的陪墨儿,有时间陪她在这尘世里经历成长,携手一起看这世间繁华沧桑。


(九)予你

  (九)予你

  天工阁里多出来了一个玲珑少女,画尊带回来的少女。与画尊同吃同住,关系亲密。天工阁上下都知道有这么个少女,后来辗转传开了这少女的名字,水凝墨。听名字就知道也是个爱画的人。对水凝墨的态度,小辈们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佩服,用了多久的时间?或许已经没人去计较了,只知道现在的水凝墨在天工阁里,虽然不是天工阁的正式弟子,但是遇到她小辈们总会唤一声师姐。

  水凝墨从一开始只藏在隐墨楼里哪里不去,每日除了祈华就是小狐狸的陪伴,到现在的能自己在天工阁和各大城市之间自由来去,也花了许多时间。而这一切,都离不开祈华的陪伴和指导。是祈华一点点让她融入了天工阁,融入了这尘世的生活,融入了他从小到大生长依赖的地方。

  犹记得刚刚开始,水凝墨虽然躲在隐墨楼,可上门来讨教的弟子总是络绎不绝。一开始的水凝墨总是避而不见,可某次听到有几个少女说画尊带回来当宝贝的少女居然连切磋画技都不敢,只怕只是个娇贵的小姑娘,但是画尊这样的人,就算找侠侣也应该是天工阁里出类拔萃的姑娘,而不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只知道藏在隐墨楼里扑蝶玩耍的孩子。

  那天夜里,水凝墨明白了,要站在祈华身边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觉得好就真的好了,她要让别人也知道,祈华选择她是对的。

  画尊,画魔。一正一邪,却都是因画得名。她怎么能让人觉得祈华看走了眼?

  再有小辈一脸傲气的来隐墨楼讨教时,水凝墨亲自开了门将人引进院内。小狐狸似乎也看出了水凝墨的不同,傲气的抬着尾巴走在弟子身前,像是在引路。

  “不知水姑娘今天是否准备好与我们切磋了?”女弟子看着水凝墨,嘴角虽有笑容,眼里却泄出几丝轻视,身旁的几个弟子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自然。”水凝墨也笑着回答,挥了挥手直接在院中摆好了桌案,她知道天工阁的弟子都有自己的笔墨,所以也不多余的准备。自己拿出了笔墨纸砚摆好。

  “不知你们想比什么?”水凝墨看了看几名前来的弟子。她知道祈华肯定也在看着自己。

  “现在师门小池里的莲花开的正好,就画莲花吧。”刚刚说话的少女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伙伴,笑着提议。

  “好,既然要比自然不能画太久,一炷香时间为限。”水凝墨想了想,既然要让她们服自己,自然要让她们一次就服了,不然同一个人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自己切磋,也麻烦总出来应对。

  “一炷香?未免太快了些吧…”另一个女弟子听水凝墨这样说,觉得这时间只怕连一半都画不完吧?

  “怎么,不敢?”水凝墨语气里有笑意,似乎在嘲笑这几个上门找茬的家伙在担心会输。

  “就一炷香。”一名男弟子见水凝墨这样自然不服,自己亲手点了香燃上。

  几人看到香已经开始燃起也不多话,提笔开始作画。

  水凝墨看了看香炉,嘴角带着笑意,也提笔作画。对她来说,对付这些小辈实在太过简单,但是她因画而生,每次作画都是用心提笔描绘,也不会因为是面对小辈而懈怠了。

  一炷香的时间,实在不算长。几名小辈看着香炉里的香烧完了,自己的画却没有完成或者完成的太急,实在算不得可以与人切磋的画作,但是想了想水姑娘年纪也不比自己大,也没有拜师学艺过,赢过她应该绰绰有余。

  “时间到了。”水凝墨放下了笔,看了看几人脸上的神色,有的有些失落,有的却依旧自信满满。

  “请各位先展画。”水凝墨做了请的姿势,看着几个弟子。

  几名弟子也不争论谁先后,都挥了挥手里的笔,桌案上的画卷保持展开的模样浮在空中。几人相互看了看对方的画作,有的没有画完,所以自然不会有灵性,而有的虽画完了,但是因为仓促灵性匮乏,只是一副看起来普通的画作。几人看着对方的画作都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心里都在想这样是否足矣赢过水姑娘。

  “时间仓促,我们献丑了,不知水姑娘可画完了?”女弟子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刚来时那么轻视,但是还是期待水凝墨的画作是什么样子。

  水凝墨也挥笔,桌案上的画浮在空中。几个弟子看到这幅画都瞪大了眼,这…太不可思议了,看不出水姑娘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修为。只见画上一副鱼戏莲间如同真的一般,水波荡漾,鱼儿在水里游动,莲花娇嫩欲滴。能让所画东西化作活物的画师只怕这天工阁都数不出几个,可眼前这个玲珑的少女却可以。

  “我等认输,水姑娘修为只怕我们再修炼几百年都追不上…”女弟子看着水凝墨的画终于收起了之前的轻视,诚恳的认输。

  “之前还以为水姑娘不过是个普通人,哪知道…不过画尊心仪的姑娘本就不该是凡人,是我们以小人之心了。”刚刚还意气用事点香的男弟子也被水凝墨这一幅画治得服服帖帖。

  “画本与心相通,我只是运气好些。”水凝墨看他们都懂了自己并非一无是处,也没有说重话,谦虚的回应。

  几个弟子输的这样难看自然不好意思再多留,与水凝墨告辞后都离开了隐墨楼。小狐狸对于水凝墨赢了这一战似乎分外开心,欢快的在院子里跑了一圈,跑回来坐在水凝墨身前,咧着嘴吐着小舌头,水凝墨蹲下摸了摸小狐狸,起身将东西收好,感觉心情也十分好。

  祈华一直在楼内看着水凝墨和弟子们的切磋,看着水凝墨一点都没有畏惧漂亮的赢了一场,心里也是高兴的。至少墨儿不再是那个什么都要依赖自己的姑娘了,她懂得了如何应对,如何不忘初心。一炷香内画出那样一副灵性十足的画,在这天工阁内可以做到的人的确不多,何况看起来她还这样年少。虽然他知道墨儿的年龄比看起来不知大了多少,但是她眼里的单纯美好他总是一眼可以看到。这样就是最好的,她对作画的心思单纯,对这尘世也无畏惧,这就是他当初带她离开藏经洞是最想要的结果,如今总算是得到了。

  不管是带她离开藏经洞还是同她两情相悦,祈华从未后悔过一分。

  水凝墨进了屋子,看到祈华就扑到祈华怀里笑得开心。嘴里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虽然知道祈华肯定看到了,可还是想自己一字一句的说她刚刚的感觉,和祈华分享这样的喜悦。祈华搂住怀里的少女,也跟着她笑,两个人的心似乎越来越近,近到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两情相悦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自那以后来寻水凝墨切磋的弟子依旧会有,而每每都是水凝墨赢得漂亮,弟子们输的心服口服。逐渐来隐墨楼的除了弟子之外,还有些慕名而来的画师,水凝墨也逐渐在这样的切磋里悟出了不同的心境,因为弟子们总会想出千奇百怪的题目,想难倒她,可她总有应对之法,这让小辈们逐渐放弃了与她作对的想法,乖乖的看到她就会唤一声师姐。

  这么长时间水凝墨见了许多不同的人,她开始尝试着离开隐墨楼在天工阁的不同地方作画,师门的角落,师门的后山百慕林谷…逐渐到去杭州,金陵或者别的地方。每个地方第一次去时她总会拉上祈华同去,第二次,第三次她就自己去,祈华乐于见到她的独立,看着她越来越像个痴迷于作画的画师,像一个普通人,祈华偶尔也会想起在藏经洞里那个水凝墨,如今早已大不相同。

  只是这尘世里,有善便有恶。


(十)你从何而来

  (十)你从何而来

  五大门派的门人素来交好,也时常相互走动。今日掌门邀了逍遥观的太虚道长来天工阁下棋品茶。

  太虚道长每次来天工阁都会特意去看一看百慕林谷,因为哪里有一艘荒废的船,那船里也沉了他年少时珍贵的东西。只是今天他却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几个天工阁的弟子围着一个少女,一口一个师姐的喊得欢快。太虚道长有些奇怪,这个被唤作师姐的少女有些面生,但是天工阁的老弟子竟然也唤她师姐?

  只见这少女手中的笔在虚空中作画,笔尖浓墨随着她的动作成了图,一只墨色蝴蝶随着她停笔在空中抖了抖翅膀缓缓飞舞,她轻声对周围的弟子们说该如何灌注精力于笔尖才能将这画画好,这本没什么,可太虚看到了这姑娘腰间那块红得浓郁的瑛珞佩。

  那是可以隐藏身上气息的宝物,这姑娘系在腰间。再看这少女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似乎有些不寻常。但是看这少女眼中单纯,并无恶念,想了想也许那玉佩只是为了修炼。毕竟这玉佩除了可以隐藏气息,还是有助修炼的宝物。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太虚道长对这少女还是留了心,这玉佩他很清楚,因为这玉佩可以隐藏气息,当时他担心妖魔之辈寻得这东西混入尘世中祸害苍生,特地追查过这玉佩的下落,后来得知白云大师将这玉佩放在雷峰塔中。而雷峰塔由白云大师亲手掌管没他允许不能入内,他才放心这东西不会落入妖魔之手。可现在,这玉佩不知为何会在这少女手上。但是看这少女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反而心地善良,指导弟子们如何能引精气至笔,太虚转身去寻自己老友,也不费心思在这些小辈身上。

  今日来的除了太虚道长,还有自朝廷里来的一群人,说是想向画尊祈华求一幅画作为皇帝的寿礼。小弟子向祈华禀报了此事,祈华想了想应了下来。

  枕画楼内,朝廷里来的人被安排在这里休息。等祈华将画画完交予他们带走。几人在大厅内等候,一名少女坐在中间,似乎身份不同。

  “这天工阁相比金陵真是大不相同。”少女仔细看了看这座小楼的大厅,觉得和往常自己所见的地方的确大不相同。

  “公主,自然,天工阁虽是后起的门派,可一点也不输于其他几个门派,而且天工阁里的偃师也是铸造技艺高超,做出的机甲人战力极强。今日我们来求画的祈华,是天工阁几百年难遇的奇才,公主稍后便可见到。”随从见公主好奇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为公主解惑。

  小弟子们拉着水凝墨来枕画楼,说要看一看里面的公主是什么模样,是不是比水师姐还漂亮,水凝墨早已与这些弟子们打成一片,也由着他们将自己拉来。几人躲在门外朝里面瞧,小狐狸也跟着凑热闹,伸着脑袋往里看,只见大厅里坐着一个少女,一身装扮华贵,面容精致。其他人都站在一旁,看来是同来的侍卫随从。

  “谁在外面?”随从见外面有人探头探脑,走到门边询问。看到几个少年少女在门外,一脸被抓住的惊慌。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随从随从朝廷而来,但是也不敢在天工阁太过放肆口气温和。

  “我们想看看公主长什么样子…”其中一个小弟子小声回答。

  “让他们进来吧。”公主极少出皇宫,也很少接触外面的人,见有人对自己好奇也想见见这些人。

  几人听公主这么说,随着随从进了大厅内。这才看清楚公主的模样,的确漂亮,虽年纪不大却有种贵气。

  “公主真漂亮。”小弟子们小声讨论。

  水凝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衣着华贵的少女,但是这少女坐的十分规整,想想,似乎是从小被教导的习惯,还是自己这样好,逍遥自在。

  “你从何而来?”公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几人中的水凝墨,看这少女不像其他几个人那样小心翼翼的偷看自己,而是大方的打量,但是她眼中清澈,没有恶意所以好奇的询问。

  “我住在隐墨楼。”水凝墨见到公主眼中的好奇大方的回答。

  “隐墨楼不是画尊的住处嘛?你怎么会住哪里?”随从听水凝墨这般回答,觉得奇怪。

  “因为水师姐是画尊的心上人啊~”小弟子们这么说着,口气里有些打趣,忘了刚才的紧张。几个人小声的笑开了。

  水凝墨听到他们的打趣,脸颊微红。

  “画尊来了!”随从本想接着询问,但是看到远处的画尊缓步走来,目光不在关注面前的几个孩子。

  公主听随从这么说,目光绕开眼前的几个小弟子,看到走进枕画楼的男子。白衣墨发,面上是温润之色。只这一眼公主就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随从上前接过祈华手中的画,小心的收好。

  “多谢画尊。”随从弓身行礼,看着祈华一身气度心下折服。

  祈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水凝墨身上。小狐狸见祈华,欢快的绕着祈华转了个圈后坐在祈华身旁。

  “墨儿怎么在这里,不是去百慕林谷了吗?”祈华看着水凝墨看到自己一脸笑意,脸上还有些微红,似乎刚刚是在害羞?

  “他们拉着我来的,说想看看公主。”水凝墨想压下脸上的微红,轻声回答。

  “随我回去吧,稍后该吃晚膳了。”祈华不明为何自己来以后墨儿脸上的红色更加明显了。

  “嗯。”水凝墨点头,走到祈华身旁。

  祈华看着水凝墨走到自己身旁,腰间的瑛珞佩绳子有些松散下滑。便弯腰为水凝墨系好。这动作让水凝墨觉得更加脸热,虽然天工阁上下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可这朝廷里来的人不知道呀,几双眼睛都盯着自己和祈华,让她有些不自在。

  祈华看了看坐在上座的公主,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带着水凝墨和小狐狸离开。见画尊和水师姐都走了,几个小弟子也不多留,相伴都离开了枕画楼,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说着师尊对水师姐真好云云。

  “那玉佩,不是瑛珞佩嘛,怎么在她身上?”公主记得父皇曾提过这赢珞佩说想寻来给自家皇兄,这宝物对修炼有大益处。可这玉佩却藏在雷峰塔内,甚是难寻。皇兄也十分惋惜,还将画着瑛珞佩的图纸给她看过,没想到会在天工阁看到。

  公主也不知为何,看到画尊对那姑娘这般温柔,心里竟然有些嫉妒。但是眼下,除了这幅为父皇祝寿的画,她还想将那瑛珞佩要来,一同带走,想来她贵为公主,要件东西不是难事,也可用银钱去换。

  不管如何,这宝物,她非要不可。只是她这心思不知是真为自家皇兄,还是她想故意找那少女的麻烦?


(十一)玉碎人消

  (十一)玉碎人消

  今日太虚道长在掌门哪里下棋,一直太虚道长都对祈华赞赏有加,每次前来都要同祈华下上几局棋。

  “祈华你多久回来?”水凝墨在隐墨楼里总习惯有祈华陪伴,知道祈华要去同太虚道长下棋,知道下棋是个耗时的事情,之前祈华教她,她都下得直犯困。

  “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我。”祈华知道自己夜里离开隐墨楼墨儿一个人无聊,从书架上取了本书交到她手里。

  “早些回来…”水凝墨接过书,皱着小脸。

  “好。”祈华看到她皱起来的小脸,虽然心里不愿意他去还是乖乖送他到门口。

  祈华看着水凝墨一脸小媳妇的模样,忍不住将她扯进怀里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唇。水凝墨虽然被祈华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的书也掉在了地上,但是心里甜蜜,双手缠上祈华的颈背,细致的回应祈华的吻。

  “你这样,叫我怎么离得开你。”祈华离开了水凝墨的唇,将头窝在她的颈窝里,鼻尖萦绕着她的女儿香。

  “好啦,我不这样了,你快去吧,早些回来。”水凝墨喜欢祈华这样抱着自己,可是也知道祈华总要去掌门哪里,所以拍了拍祈华的肩膀催促他快走。

  “好。”祈华听话的直起身,走之前又在水凝墨唇上偷了个香。

  水凝墨看着祈华和小狐狸离开,心里却十分安定,因为她知道,祈华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回来。祈华是个守信的人,说会陪着自己就万不会把自己丢下。

  捡起地上的书,水凝墨窝在软榻上,看着祈华找给自己的书打发时间,等他回来。只是白日里和小弟子们闹得有些累了,还没翻几页就抵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公主走进隐墨楼,看到小楼内亮着光,她得知祈华不在隐墨楼才特意过来,想单独问那个叫水凝墨的少女要瑛珞佩,当着祈华的面自己强要似乎不太好。公主进了屋子,看到水凝墨在软榻上已经睡着了,腰间的玉佩露在外面。想着真是天助她也,轻轻走到软榻旁,心里有些紧张,但是还是伸手去解了绳索,轻轻将玉佩扯了出来。拿着手里的玉佩,公主心里惊喜。悄悄转身离开,可走的有些急,出门时脚绊了一下,发出一声响声。

  水凝墨被惊醒,睁眼就看到那个公主慌张的跑着离开了隐墨楼。水凝墨有些奇怪,但是没有在意,想着这隐墨楼里没什么她会拿走的东西,转过身打算接着睡,可是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却摸了空,心里一惊,那公主拿走了自己的玉佩!

  水凝墨翻身起来,快速的套上鞋子,追了出去。看到那公主往枕画楼跑去,一路追了过进去。

  “拦住她!快拦住她!”公主逃进枕画楼知道水凝墨在身后追自己,大喊着随从去抵挡。

  水凝墨那还管那么多,看到那些人冲过来就对着自己动手,也出招将人逼退。可她不下重手那些人却招招狠辣,逼得她取出笔用了真招来抵挡,将那些人打伤在地。

  “将瑛珞佩还给我!”水凝墨横眉冷喝,看着公主将玉佩紧紧握在手里,就更生气了。

  “这瑛珞佩我要定了,你要什么,你说,我都给你!”公主虽然慌乱,但是她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她要什么就都给她便是了。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玉佩,还我!”水凝墨见她的样子,步步逼近。

  “我说了,不管你要什么你说,我都给你就是了。”公主看着不断逼近的水凝墨,余光看到有随从爬起来跑了出去,看来是去找人了。心里松了口气,嘴上还是那些话。

  “这东西是祈华送我的,我别的都不要,我只要它,你不要妄想,别逼我伤你,还我!”水凝墨看着公主一脸惊慌可是依旧不将玉佩交出来,皱着眉就要伸手去抢。

  “你怎么配的上他!他送你的?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公主看到水凝墨伸手就要抢走玉佩,将手里的玉佩往地上狠狠一摔。

  玉佩这样被摔在地上,定然是不会无事,水凝墨震惊的看着地上碎裂的玉佩,眼里的怒意翻涌,抬手就要了解了这个该死的公主。

  “妖孽,住手!”一声大吼,太虚道长听到随从来报便脚下踩着逍遥游来了枕画楼,刚进门就看到水凝墨出手,急忙上前拦下水凝墨手上的招式。反手一掌拍在水凝墨肩头,水凝墨被打退,看着碎裂在地的玉佩,这老道士竟然护着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摔碎了祈华送她的玉佩!

  水凝墨周身魔气汹涌,维持的人形幻灭,恢复魔身,一身妖娆的红衣,一张少女的脸上却是红艳的妆容。

  “终于现身了,白日我见你纯良,并未多想,怎知你夜里就来此行凶,若不是有人去通报,你是打算杀了她吗?!”太虚道长见水凝墨被逼出魔身,手上捏了诀,只要她敢妄动,就将她就地处决了。

  “你让开,她偷我东西,还摔碎了,想就这么躲过去?”水凝墨此刻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管自己是否能打得过,提笔就画诀出招。

  太虚道长将公主外门外一推,心想这妖孽妖性难驯一身杀气,变了变手上的诀,将雷火无妄往水凝墨身上劈去,狠狠三记将水凝墨重创。眼见水凝墨就要被他的劈得魂飞魄散,想再来一记就能了结了这妖孽。

  “手下留情!”祈华已经尽力赶来,看着漫天火光,太虚道长竟然使出了雷火无妄,感受到水凝墨的魔气四溢,甩开一直抓住自己的掌门,扑过去护住了水凝墨。

  “祈华!”掌门看着扑过去的祈华大惊。

  “祈华,不要!”水凝墨看着劈下来的雷火看着冲过来的祈华,嘴里大喊,可还是感觉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包围。

  “你!”太虚道长招式已出想收已经来不及,看着祈华受了自己全力一击,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

  “道长,手下…留情…”祈华嘴里的血随着他开口说话大口的溢出,紧紧的搂着水凝墨。

  “祈华,你别说话,你别说话,啊…!”水凝墨看着祈华脸色苍白,嘴里的血大口大口的溢出,落在自己脸颊上,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水凝墨全身已失了力气,只能勉强尽力将祈华搂住。

  “墨儿…是个好姑娘…道长…莫要…莫要杀她…”祈华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怀里的墨儿哭的这般无助,他想抹去她的泪水,可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祈华,祈华,掌门!你救他,你救他!他会死的,会死的…不要啊…不要!”水凝墨感觉祈华抱着自己的手渐渐失去力气,水凝墨抱住祈华软下来的身体,将祈华搂在怀里,嘴里对着掌门求救。

  可为什么掌门却站在原地,一脸痛色?

  “祈华,祈华…你看看我…”水凝墨伸手抹去祈华嘴角的血污,可却越擦越多…

  “墨儿…我怕是…要…失约了…无法…无法…护你一生…”祈华努力睁眼看着眼前的水凝墨,想好好看清楚她的样子。小狐狸眼里不断溢出大颗的泪水,在祈华身旁不断用鼻子去顶祈华,想要祈华起来…

  “求你,求你,你救他,我去死,我代他去死!”水凝墨对着太虚道长求着,她看着怀里的祈华渐渐失神的双眼。

  “祈华…求…道长…掌…门…绕过…墨…儿…”祈华看着太虚道长和站在一旁的掌门。

  两人相视一眼,于心不忍。

  “好。”掌门点头答应。

  “若…有…若有…来生…断桥…相…相…见…”祈华用尽力气握住水凝墨的手,十指相扣。

  祈华看着水凝墨,嘴角依旧是那熟悉的笑意,眼里还是那对着她才有的深情,只是眼中的神采渐渐消散,轻轻闭上了眼。

  “祈华,不要不要!不要来生,就今生,你说过要护我一生,说要一直陪我的,你醒醒,你醒醒…”水凝墨眼里的泪水汹涌,拼命的摇着怀里已经失去气息的人,能画出绝世丹青又如何,却画不活他,他再也不会笑着将她搂进怀里,再也不会亲吻她的嘴角,再也…

  水凝墨胸内一阵翻涌,一口鲜血溢出,终究无法接受祈华为了救自己而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狐狸看着两人,嘴里溢出痛苦的呜咽,为什么一切变成了这样?


(十二)水凝墨

  (十二)水凝墨

  看着两人一身血污倒在地上,太虚道长叹了口气。

  “她体内魔性已被禁锢,可终究是个隐患。”太虚道长看着掌门,心里依旧不放心。

  “我自当将她收入门下,好好管教。”掌门看着已经失去生气的祈华,心中大痛,他用性命护着的人,既然答应不杀,就要好好看着。

  “若她魔性复萌,必杀之。”太虚道长自然懂得掌门的意思,可这画魔不是普通妖孽,发起狂来必定让苍生不安,可看着已经失去生气的祈华,他没办法出尔反尔现在就杀了这妖孽。

  “自然。”掌门首肯,眼中的痛色溢出,失去祈华这样的天才,对天工阁是多大的打击,可祈华却是心甘情愿的为了护住水凝墨失了性命。祈华除了是天工阁数百年难遇的奇才,也是他自小看到大的孩子,他怎能不心痛。

  这一夜终究过去,东方太阳渐升。

  画尊祈华过世,天工阁上下大悲,五大门派皆震惊,虽然掌门下令隐了那夜之事,可还是让许多弟子知道了,祈华是为了救水凝墨而死。而水凝墨是因为朝廷里来的公主偷了画尊送给水凝墨的瑛珞佩。偷了便算了,这公主因为嫉妒画尊与水凝墨之情将玉佩摔碎。水凝墨被激得魔性大发,险些这公主就要死在水凝墨手里。太虚道长出手救下,没问缘由便重伤了水凝墨。

  画尊扛下了太虚道长给水凝墨的致命一击,那一记雷火无妄太虚道长用了全力,而祈华扑过去挡了那一记绝杀,所以丢了性命,天工阁几百年难遇的奇才,就这么去了,祈华死前求太虚道长和掌门留水凝墨一命,二位前辈心下不忍,便应下了。

  可水凝墨自那夜起便一直沉睡,这一睡便是数月。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睫毛微颤,睁开了眼。水凝墨脑子里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你醒了。”掌门进了屋子就看到睁开眼的水凝墨安静的躺在床上。

  “这是哪里,我…是谁?”水凝墨脑子里一片空白,看到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老者,张嘴询问。

  掌门被她这么一问,心里痛意渐生。祈华,你拼命救了她,她却忘了你。只怕也是因为无法接受你因救她而死,她终究是你的劫。

  “这是天工阁,是你我门下弟子水凝墨,前些日子失足落水,睡了好些日子,记不得不要紧,你师傅会慢慢教你。”掌门心里叹气,这样也好,重新开始,好好教导,日后也不会再做错事。

  “水凝墨…”水凝墨觉得自己忘记很重要的事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疼痛。

  “好好休息吧,稍后有人来带你回你的住处。”掌门离开,出去传了令,命门下弟子不得对水凝墨提起画尊和之前的事半个字,违者逐出师门。小狐狸本想进去看水凝墨,却被掌门挥袖带走,想来以后还是不要让这小狐狸在她身边出现了,免得她想起什么。

  水凝墨从今日开始,成了天工阁的一名普通弟子。

  一名少女带她回了她之前的住处,隐墨楼。她忽略了少女跟她在一起眼里透露出的惧意,踏进隐墨楼。熟悉的感觉让水凝墨认定,这的确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可为什么走遍了这隐墨楼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三日后,水凝墨一觉醒来,只觉得昨晚做了一夜杂乱的梦,可睁开眼却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却想不起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的姓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门外传来脚步声,水凝墨转头看着拿着吃食走进来的少女。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水凝墨看着那个少女问出了心里的疑惑,看到那个少女听到自己的问题愣住,眼里恐惧之色蔓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离开了这座她陌生又熟悉的小楼。

  这个女弟子跑到了掌门哪里告知,水凝墨又忘了自己是谁…

  掌门看着远处的后山,祈华葬身的地方。你一心想她活着,你曾想过她这般被天命捉弄?永远在忘记中活着,这样活着,到底又是为何?

  那一日夜里,太虚道长和掌门走出枕画楼的时候看到在外面已泪流满面的公主。两人自然要询问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因心里愧疚,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自私如她,那天夜里竟没有说一句假话。

  掌门心里自然是怨这个公主,若不是她,祈华又怎么会…

  太虚道长听完,也有些怅然,他当时只看到水凝墨要杀人,却没有想过去询问为何,明明白日里看着这少女时她一脸善良天真,可那是她身上的杀气漫天,不容他多想,只想尽快了结了这妖孽,因此才陨了祈华的性命…

  可现在说什么,都再无用了。

  公主那日看着祈华为救水凝墨而死,方知自己做了多大的错事,如果不是她…他们本是一对两情相悦的人,可如今天人永隔。掌门早已下令,从今以后公主不得再踏入天工阁一步,可公主想方设法悄悄进了天工阁,直接去了隐墨楼,在隐墨楼外看到了一脸懵懂的水凝墨,她看到水凝墨看自己的眼神,那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而水凝墨口里说出的话更是让她全身冰冷。水凝墨说“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嘛?”祈华为救你而死,而你却将他忘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人临死前看着水凝墨时依旧温柔的笑意。她情愿水凝墨看到她的时候直接动手杀了她,她来本是抱着可能会死的心来隐墨楼,可却给了她这样一个结果。

  将破碎的瑛珞佩埋在隐墨楼门前,自此公主再没来过天工阁。她的余生却总在愧疚当中,最终换来一个郁郁而终的结局。

  水凝墨知道自己可能有病,她发现她只有三日的记忆,过了三日就什么都忘记,只得重新开始。她开始将自己每天做的事情,认识的人,走过的地方画下来,放在床边,每次醒来都可以看到,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可她的梦里,总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总觉得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每次只要梦到这个人醒来都会泪流满面,可她却看不清梦里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一夜,又是杂乱无章的梦,梦里的她笑的甜美,似乎是因为有那个人陪着自己,一觉醒来,泪湿了枕头,她脑子里空着,唯留下一句话。

  我愿为磐石,毋宁永不知,若有忆起日,断桥相逢时。

  你…到底是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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